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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智能障礙,他還被認定有情緒障礙,暴力行為,曾傷害自己兄弟,砸爛老媽車窗,心情不好會隨時消失,遭一點會攜帶利刃離開。

 

平常的他跟普通人沒兩樣,熱愛音樂,尤其是阿姆, 喜歡運動健身,對籃球特別有一套,也跟小朋友一樣愛玩愛鬧,沒事會戴出驚聲尖叫的面具想嚇人,很有禮貌,會說請謝謝對不起,甚至為看護們開門幫忙拿東西。可是當事情不如他意不順他心,他會付諸暴力,雖然尚未有傷害看護的情況出現,可房裡牆上門上大大小小的拳頭洞怵目驚心。

 

這樣的一個小朋友,遊走於個性好與壞之間,有一度每位看護都不看好他,可最近他表現是越來越好,原本經常過吵的音樂聲,現在也會乖乖地自動調整到適合音量,偶爾才需要提醒。雖然我與他相處時間不如其他人長,但我發現,他只是不喜歡別人告訴他應該怎麼做,如果他的行為需要調整(比如音樂聲過大),我會先提醒,等待一段時間讓他自己主動把音量調小聲,又或者我會選擇改用問的方式,問他覺不覺得音量太大了? 通常會比直接命令方式來的好。

 

昨天晚上過夜班,小朋友在門邊扭扭捏捏,我原以為他是不想這麼早上床睡覺,我問他想幹嘛,又西西蘇蘇不說話,我在辦公室裡低頭寫紀錄,本來不想理他讓他玩,結果聽到類似啜泣聲,小朋友沒哭,可貌似心情不好。我還沒看過他這樣子,便起身到他房裡問明情況,同時間還得先搞定另一個小朋友,不讓他來搗亂。

 

我問小朋友怎麼了? 他說他想到一些事情。我問甚麼事? 他說哥哥踢他頭打他,他很痛。我暗吃一驚,追問是甚麼時候的事情?
他回是聖誕節。又追問了一些細節,才釐清點蛛絲馬跡。似乎,去年小朋友砸爛車窗是因為哥哥趁媽媽不注意,勒住他脖子又踢他,他喘不過氣,想掙扎,掙扎到最後變成打破車窗。小朋友繼續說他要進監獄了,很害怕。我問清楚他說的是監獄之後又吃驚,問他有傷害誰嗎? 他說哥哥。我問,你不是講哥哥傷害你,為什麼是你要進監獄? 他說因為哥哥說謊,他不能說謊,大家不相信他,因為他砸破車窗。許久,我不知該相信甚麼,只是靜靜地聽著。我問哥哥踢你的地方有傷口嗎? 小朋友點頭。我問在哪,他說已經看不見了。至此,我回想他去年放假回來的樣子,並無異樣,也沒包紮或流血,所以對現在這個故事可信度存疑。可,他也不是那種會胡謅謊言的小朋友。

 

當時千頭百緒,想到,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怎麼辦? 被虐待的智障兒童,無法正確表達自己,暴力行為其實都是自我防衛,卻得因誤解被送入監獄,天吶,怎麼跟被龍紋身女孩劇情有像到? 又,甚麼樣父母會送自己的兒女進監獄? 只因為他砸破車窗嗎? 不不不,應該還有其他解決辦法的。一定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故事。而且,他要是真的進監獄,那才真的叫做增加社會負擔。

 

哀,腦中千百個念頭,可人家只是來上班打工賺錢繳帳單的,看護還要兼當心理師跟社工,我薪水也沒多三倍啊...冏

 

幸好,聊到最後小朋友突然從CD架上拿出一片鄉村音樂,說是他最愛的歌手之一,CD殼上還有那位歌手的簽名,是爸爸送他的禮物。我問要不要放來聽,他說好。我們雙雙到客廳,坐在電視前邊聽音樂邊放鬆,過了一小時,他哈欠連連,我說我們明天繼續聽好嗎?
小朋友點頭,卻不肯把CD拿出來,我說那你明天要記得拿出來,要不然這是另一個小朋友的電視,你不想他拿走你心愛的CD吧? 小朋友點頭答應會記得。雖然我知道他一定會忘記,但我還是讓他回房。誰知他又拿出驚聲尖叫面具假裝要嚇我,我卻有種他只是想用嘻嘻哈哈的行為來假裝剛剛甚麼也沒發生的感覺。嘆。

 

後記: 交接的時候剛好是某位跟他們很熟的固定看護,我提起昨晚發生的事,她說進監獄應該是媽媽嚇唬小朋友,哥哥也沒真的打他,只是當時小朋友要逃離車子並且動手推媽媽的時候,哥哥有箝制他。原來如此,沒有監獄,沒有虐待,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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